自从电动车搅局汽车行业以来，不仅电动汽车企业异军突起，地方区域发展也呈现出新的繁荣。

一家企业与一座城市倾力合作、互相成就，比如，蔚来将总部设在合肥，以及特斯拉在上海建设千兆工厂等等。

在电动进程被特朗普耽误、如今作为后进生想努力迎头赶上的美国，伊利诺伊州的诺维市也是一个这样的例子。

由于以前这个地方经历过短暂繁荣带来的大起大落，现在这里的居民对电动车热度带来的区域发展普遍持怀疑态度。

乔希·莫西尔（Josh Mosier）2018年收购了一家名为韦伯电气的公司，保留了原公司的20名员工，他计划到2022年底把员工数增加到100名。

而刚到2021年春季，这个数字就已经超过225了。韦伯电气正在负责一项浩大的工程，为美国造车新势力Rivian在伊利诺伊州诺维市建造一个巨型工厂。

真热度or假繁荣？

Rivian将于2021年推出首款电动皮卡和SUV。事实上，9月15日，它的第一款皮卡R1T已经在诺维工厂下线。这家诺维工厂原本属于三菱，Rivian买下后花了15亿美元进行整修。

该工厂占地30万平方米，雇佣了几百名建筑工人。Rivian目前在当地拥有2500多名员工，该公司的最终目标是将本地员工的数量翻倍。

布卢明顿-诺维大都会统计区共拥有17万人，无论是否有疫情，这些地方酒店几乎都是客满，正在开发中的楼盘数以百计，然而，在这里许多企业却招不到全职的水管工。

“我们听说Rivian正在大规模招聘有执照的水管工，”与丈夫一起经营一家水管公司的罗莉·斯蒂克林（Lori Stickling）说，“我们已经发布了几个月的职位需求，没有招到合适的人。”

近年来，像特斯拉、Lucid Motors和Lordstown Motors这样的电动汽车及其零部件制造商，总共花费了数十亿美元在内华达州、德克萨斯州、亚利桑那州和俄亥俄州建造或改造工厂。

新创公司总体来说成功的是少数，但一旦成功，对当地的影响可能比直接提供数千个制造业岗位要大得多。像诺维市这样的地方也因造车新势力工厂的落地而被彻底改变了。

诺维市是一个大学城，这里的高薪蓝领就业一直滞后，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，三菱与克莱斯勒合作建立了一家工厂，该工厂最辉煌时雇用过3000名员工。

工厂的供应商吸引了来自伊利诺伊州中部的工人，由此产生的经济活动增加了整座城市的经济，为该地区的复兴提供了资金。

然而，当该工厂在2000年以后缩小生产规模，并在2015年倒闭、白领被裁员时，诺维市感受到了压力。

供应商撤离，许多工人离开。在诺维的市中心，一个20世纪30年代的剧院和两座突然门可罗雀的酒店，成为这个城市繁荣消退的标志。

当地的政治家和商业领袖支持Rivian公司，该公司总部设在加利福尼亚州，并在其他州、加拿大和英国设有分支机构。但是，在一个经历了这样命运变化的地方，本地居民都开始怀疑，这种繁荣又会持续多久。

与汽油车相比，生产电动汽车所需工人的数量更少一些。虽然Rivian公司的前景看起来不错，它在8月份申请了IPO，目标估值约700亿美元，但该公司的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多。

当热度退却，消费狂欢将结束，当地产业的兴衰将取决于Rivian是否能建立一个可观的客户群。

电动车已然没有最初那么热了。

如今韦伯电气的员工人数已经从2021年初的200多名减少到了100人左右。莫西尔说：“我们有点蹑手蹑脚”，他补充说，他希望能再次增加工人。

从这个角度看，电动汽车的繁荣是向低碳经济过渡的一个缩影。随着政府和投资者将数千亿美元注入绿色产业，肯定会有一个大的爆发期。但它会持续下去吗？

“它真的救了他们的命”

在诺维市，有时候会给人一种感觉，每个人都与Rivian工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6月份的一个下午，在Rivian工厂的一个大厅里，负责监督现场设计和餐饮等工作场所运作的凯蒂·蒂尔利（Katy Tilley）说，她的弟弟刚刚离开海军陆战队，下周就要到公司上班了。

她身边的同事负责社区关系的劳拉·伊万（Laura Ewan）插|进一句话：“我的弟弟在电池部门工作。我们俩的专业天差地别，父母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在同一个工厂工作。”

Rivian诺维工厂的招聘工作始于2016年，当时Rivian保留了少数一直在维护倒闭工厂的前三菱员工，但在过去一年半里，招聘速度加快。该公司在6月和7月每周雇佣了约100人。

规模的扩大使得某些劳动力由疫情期间的短缺变为稀缺。

国际电工兄弟会（International Brotherhood of Electrical Workers）的一个分会曾帮助韦伯电气这样的承包商配备人员，它说它已经将该地区大约280名有执照的工会电工全部预订了。

为了满足需求，该工会2021年从美国国内其他地方引进了数百名电工。附近的一所社区大学2021年秋天开始了一个培训电动汽车技术员的项目，毗邻市中心的伊利诺伊州立大学正在建设一所工程学院，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将来为Rivian输送人才。

Rivian请来了莫西尔的韦伯电气，负责该市几十年来成本最高的一个建设项目：一个巨大的汽车厂。莫西尔说："因为这股电动车热潮，他的公司开始频繁接到大型建筑项目，“我们已经在成倍增长了。”

在Rivian工厂，除了该公司雇用的2500多名工人外，还有数百名建筑承包商在现场工作。

电动车热潮也维持了当地的旅游和酒店业务。2020年10月，在熔断了四年后，达美航空恢复了诺维市直飞底特律的航班。

这些游客，包括来自其他地方的承包商、供应商和Rivian的员工，在疫情期间帮助该市的餐馆和酒店维持运转。

市长克里斯·库斯（Chris Koos）说：“这真的救了他们的命”。

理论上讲，像Rivian这样的工厂比太阳能或风力发电厂对当地产生的影响会更长久。后者虽然也建造了大量的工厂，但后期维持需要的员工数量相对较少。

汽车厂也比电子商务仓库对当地经济的刺激更大，因为汽车厂的工人往往更偏技术型，因此工资更高。

哈佛商学院的制造业专家威利·C·施（Willy C. Shih）说，这种工厂还能吸引更多的供应商。

尽管有这样的潜力，但并不是每座新工厂都能给当地带来同等的效益。根据密歇根州W.E.Upjohn就业研究所的经济学家蒂莫西·J·巴蒂克（Timothy J. Bartik）的研究，如果当地的大部分人口都已经就业，新工厂开业对经济的刺激将是微乎其微。

但在像诺维市这样的工业衰退地区，工厂对就业的影响可以达到三倍之多。如果工厂能够存活的话，这种刺激可以持续几十年。

巴蒂克说：“当就业人口呈倍数上升时，它推动了收入的增加，这将持续20年。”

良性循环

根据人口普查局的数据，2010年，布卢明顿-诺维地区约有65%的适龄人口就业，远远高于全国57%的平均水平。然而，到疫情爆发的前夕，当地的就业率已经下降到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，而全国平均水平已经恢复到约60%。

导致就业率下降的一个因素是三菱工厂的关闭，该工厂最初由一家名为钻石之星的汽车公司（Diamond-Star Motors）所有。2015年它的倒闭让工人们大吃一惊，其中一些人是在几周前才被雇用的。一些老员工的时薪曾经在20美元以上，工厂关闭直接断掉了他们的经济来源。

工厂关闭后，供应商纷纷撤离。当地的餐馆和零售商也受到了影响。

鲍勃·多布斯基（Bob Dobski）说，“我们的餐馆都关门了。客流量减少了。”他在该地区拥有几家麦当劳店。

大约在同一时间，总部设在布卢明顿的State Farm公司也在缩减其当地的劳动力。房地产市场一蹶不振。

诺维市中心的一家电影院。当三菱工厂于2015年关闭时，其影响波及整个小镇，挤压了当地的企业 ▼

2016年，一家拍卖公司准备将三菱的工厂分块出售。而Rivian的高管前来考察设备后，该公司38岁的创始人，麻省理工博士斯卡仁（R.J. Scaringe）决定全部“打包”收购。

当时，该公司没有网站，更没有产品。收购价格1600万美元，当该公司要求政府提供税收补贴时，当地官员甚至怀疑这个公司是个骗子。

市政府和其他地方当局批准了一系列减税和津贴计划，价值高达400万美元，因为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来保住这个工厂，但怀疑的态度依然存在。

然而，在2019年，该公司从福特和亚马逊等公司筹集了近30亿美元，亚马逊还订购了10万辆电动送货卡车。

那年秋天，Rivian在诺维市为其一款售价7万美元的皮卡举行了公开发布仪式，它说这款皮卡的百公里加速时间大约在3秒内。

对社区里的很多人来说，这是他们与Rivian公司的第一次实质性接触，市长库斯说，“有很多人感到兴奋。”

非工会工厂的工人起薪为每小时20美元，三年后的最高工资为23美元。低于通用和福特旗下工会工厂的老牌工人收入，但高于布卢明顿-诺维市地区的普通工资，而大多数新员工都来自那里。

“我正要开始找工作。”贝基·斯基恩（Becky Skeen）说，在Rivian于2017年雇用她之前，她是三菱公司的一名长期雇员，面临失业。“我真的很感激。”

对于当地经济来说，Rivian吸引的供应商可能同样重要，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一部分，可以把工人从就业边缘拉进来。

一些人可能最终会在Rivian工厂附近的一个工业园区工作。十多年前，一家名为斯塔克挖掘公司（Stark Excavating）的民用建筑公司接管了那里一个4万平方米的烂尾工程，之前的开发商资金出现问题，如今，这个烂尾园区已经重新建立了起来。

在2020年，斯塔克挖掘公司将该园区卖给了一家房地产投资公司，该公司完成了后续施工并将其租给了Rivian，然后开始建造第二座4万平方米的园区，可供供应商或Rivian公司自己使用。

“这都要归功于Rivian，他们在推动这个小城的发展，” 斯塔克总裁大卫·斯塔克（David Stark）说，“这让我想起了钻石之星汽车公司当初建造的那个汽车厂，后来被三菱公司接管了。是它让布卢明顿-诺维发展起来的。”

编译 / 马晓蕾

编辑 / 张霖郁

设计 / 赵昊然

来源 / Nytimes，作者：Noam Scheiber

文/汽车商业评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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